亲亲我弟

养生
家庭文化
2019年11月12日 05:37

王正莲

经历了三十多年的独生子女时代之后,全面两孩政策让广大父母开始面临新问题,如两个孩子怎么养?如何解决随之而来的职场、养老等问题?如何处理好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?对原来的独生子女来说,如何对待二宝的降临?猛然面对两个活蹦乱跳的孩子,不少家庭可能会不知所措,无所适从。

面对如上问题,我们将从2016年9月开始,与国家卫生计生委计划生育基层指导司合作,联合开办“两孩时代”栏目。期待能够通过这一栏目,为两个孩子的家庭以及准备生二胎的家庭提供一些借鉴和帮助,或解疑答惑,并传递家庭和谐的新理念。

我的家在一个偏僻的山村,父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。我有一个小我3岁的弟弟。

有一次我为了女孩子们都有花手绢,偷偷拿了父亲抽屉里的5毛钱。父亲当天就发现钱少了,就让我们跪在墙边,拿着一根竹竿,让我们承认到底是谁偷的。我被当时的情景吓傻了,低着头不敢说话。

父亲见我们都不承认,说:“那两个一起挨打。”说完就扬起手里的竹竿。忽然,弟弟抓住父亲的手大声说:“爸,是我偷的,不是姐干的,你打我吧!”父亲手里的竹竿无情的落在弟弟的背上、肩上,父亲气得喘不过气来,打完了坐在炕上骂道:“你现在就知道偷家里的,将来长大了还了得?我打死你这个不争气的。”

当天晚上,我和母亲搂着满身是伤痕的弟弟,弟弟一滴眼泪都没掉。半夜里,我突然嚎啕大哭,弟弟用小手捂住我的嘴说:“姐,你别哭,反正我也挨完打了。”

我一直在恨自己当初没有勇气承认,事过多年,弟弟为了我挡竹竿的样子我仍然记忆犹新。那一年,弟弟8岁,我11岁。

弟弟中学毕业那年,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,同时我也接到了省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。那天晚上,父亲蹲在院子里一袋一袋地抽着旱烟,嘴里还叨咕着:“两娃都这么争气,真争气。”母亲偷偷抹着眼泪说:“争气有啥用啊,拿啥供啊!”弟弟走到父亲面前说:“爸,我不想念了,反正也念够了。”父亲一巴掌打在弟弟的脸上,说:“你咋就这么没出息?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你们姐弟俩供出来。”说完转身出去挨家借钱。我抚摸着弟弟红肿的脸说:“你得念下去,男娃不念书就一辈子走不出穷山沟了。”弟弟看着我,点点头。当时我已经决定放弃上学的机会了。

没想到第二天天还没亮,弟弟就偷偷带着几件破衣服和几个干馒头走了,在我枕边留下一张纸条:姐,你别愁了,考上大学不容易,我出去打工供你读书。

我握着那张字条,趴在炕上,失声痛哭。那一年,弟弟17岁,我20岁。

我用父亲满村子借的钱终于读到了大三。一天我正在寝室里看书,同学跑进来喊我:“梅子,有个老乡在找你。”怎么会有老乡找我呢?我走出去,远远地看见弟弟,穿着满身是水泥和沙子的工作服等我。我说:“你咋和我同学说你是我老乡啊?”

他笑着说:“你看我穿的这样。说是你弟,你同学还不笑话你?”

我鼻子一酸,眼泪就落下来。我给弟弟拍打身上的尘土,哽咽着说:“你本来就是我弟,这辈子不管穿成啥样,我都不怕别人笑话。”

他从兜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用手绢包着的蝴蝶发夹,在我头上比量着,说:“我看城里的姑娘都戴这个,就给你也买了一个。”我再也没有忍住,在大街上就抱着弟弟哭起来。那一年,弟弟20岁,我23岁。

我第一次领男朋友回家,看到家里掉了多少年的玻璃安上了,屋子里也收拾得一尘不染。男朋友走了以后我向母亲撒娇,说:“妈,咋把家收拾得这么干净啊?”母亲老了,笑起来一朵菊花,说:“这是你弟弟提早回来收拾的,你看他手上的口子没?是安玻璃时划的。”

我走进弟弟的小屋里,看到弟弟日渐消瘦的脸,心里很难过。他还是笑着说:“你第一次带朋友回家,还是城里的大学生,不能让人家笑话咱家。”

我边给他的伤口上药,边问他:“疼不?”

他说:“不疼。我在工地上,石头把脚砸得肿得穿不了鞋,还干活儿呢……”说到一半就把嘴闭上不说了。

我把脸转过去,哭了出来。那一年,弟弟23岁,我26岁。

我结婚以后,住在城里,几次和丈夫要把父母接来一起住,他们都不肯,说离开那村子就不知道干啥了。弟弟也不同意,说:“姐,你就全心照顾姐夫的爸妈吧,咱爸妈有我呢。”

丈夫升为厂里的厂长,我和他商量把弟弟调上来管理修理部,没想到弟弟死活不肯,执意做一个修理工。

一次弟弟登梯子修理电线,让电击了住进医院。我和丈夫去看他,我抚摸着他打着石膏的腿埋怨他:“早让你当干部你不干,現在摔成这样,要是不当工人能让你去干那活儿吗?”

他一脸严肃地说:“你咋不为我姐夫着想呢?他刚上任,我又没文化,直接就当官,给他造成啥影响啊!”

丈夫感动得热泪盈眶,我也哭着说:“弟啊,你没文化都是姐姐给你耽误了。”他拉过我的手说:“都过去了,还提它干啥!”

那一年,弟弟26岁,我29岁。

弟弟30岁那年,才和一个本分的农村姑娘结了婚。在婚礼上,主持人问他:“你最敬爱的人是谁?”他想都没想就回答:“我姐。”

弟弟讲起了一个我都记不得的故事:“我刚上小学的时候,学校在邻村,每天我和姐都得走上一个小时才到家。有一天,我的手套丢了一只,我姐就把她的给我一只,她自己就戴一只手套走了那么远的路。回家以后,我姐的那只手冻得都拿不起筷子了。从那时候,我就发誓我这辈子一定要对我姐好。”

台下一片掌声,宾客们都把目光转向我。

我说:“我这一辈子最感谢的人是我弟。”然而连我自己也不知道,为什么在我最应该高兴的时刻,我却止不住泪流满面。endprint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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